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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七章再見天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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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她啊,太依賴長吉了,雖然沒有整天跟我吵著嚷著要見長吉,但是背地裏也會搞一些小動作。”哪咤看了我一眼,負著手走來。

“定是你沒有將呦呦照顧好,該罰!”

天孫瞪了哪咤一眼,哪咤已是走到天孫邊上自顧自的坐下了,入目盡是鳶尾婆羅,嫩黃色的火焰在風中飄搖著,愈發的襯著眼前這白衣女子冷清孤寂,只她輕松的模樣,也渾然不似在作假。

“我們也有好些年沒有聚在一起了,今日難得請我喝一回酒,連個小菜也不擺點。”哪咤搖了搖頭,我已是脫離了天孫的懷裏,她拍了拍我的胳膊,示意我坐在她邊上,她親手斟了兩杯酒,一杯輕飄飄的朝著哪咤飛去了,她自個兒端了一杯。

所以是沒有我的?

我坐在邊上,已是感到場面一度尷尬,甚至想跳起來說一句,我的呢,我的呢,為什麽沒有我的?只我眼前坐在的一個是天帝的天孫,一個是天帝的得力幹將……呃,現在可能是王母的了,是以便是我心頭有火,也不敢隨意開口說話。

“你這仙做的,當真是沒什麽意思。”

天孫飲罷酒,擡眼看了一眼哪咤,又看了一眼我,我坐在邊上,努力做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小透明。

這一日,天孫與哪咤講了許久的話,說的太多,將本來便一直渾渾噩噩的我聽得愈發的糊塗了,唯一記清楚的一句話,是天孫與哪咤說的最後一句話。

她迎著天河之上的風,輕輕的說道:“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上鵲橋了。”

說的很輕,我聽的很意外,又覺得很理所當然,天孫在這天河之畔一呆便是千年歲月,每年都要踏上那鵲橋,望著遙遙的另一端,凡界燈火通明,豆蔻枝頭的少女懷揣心中對美好未來的期許拜祭。

人人都道是王母為她覓了一道好姻緣,人人都道是牛郎織女,天造地設,可事實上她所處的境況,自始至終,只有她自個兒知曉罷了。

我望著鵲橋之上的天孫,她站在那萬千喜鵲搭成鵲橋之上,河風所過,白衣飄飄,顯得愈發的單薄。

“也不是頭一回看到了吧?往年長吉也帶你來。”

哪咤見我看得出神,給自個兒倒了一杯椒漿酒,一飲而盡,天河的那一頭,一團一團的一人大小的黑灰色雲朵渲染了黑夜的顏色,我看在眼中,不知道為什麽,打心底裏冒出一股悲涼來,眼瞅著哪咤衣袍邊上的擱的椒漿酒,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勁,鬼使神差的抓著那壺椒漿酒便往自個兒的嘴裏倒。

從前我也借著長吉的光,曾品嘗過一回,淡淡的,帶著微辣,帶著少年釀酒之時對未來生活的向往,對願得一人心的渴望,我閉目品味著它,許是這般的光景出現在一個外表還很是年幼的人身上有些許奇怪,但我覺著我急需這樣一壺酒清醒一下。

許是,再烈一點更好。

微辣的酒味灌入喉嚨,流進腸胃,貫通五臟六腑,一種我從未體驗過的火熱再我體內燃燒著,我微瞇著眼,正要再灌上一口之際,哪咤奪走了我的酒壺,月夜之下,那張玉面花容如滿月的臉上滿是嚴肅,眉頭微蹙。

似是甚是嫌棄我一般。

鳶尾婆羅花開到盡頭,焰火微弱,花瓣蜷曲,我擡手要去搶哪咤手中的酒壺,他一甩手,將那酒壺扔進了天河之中,濺起一圈又一圈的銀雪。

我看得入迷,彎身去撈。

一只龍魚從天河裏邊躍了起來,河水濺了我一身,我沈迷著,身子朝那一片銀雪的河面倒去,若非是哪咤極是拿住了我的腰帶,將我扯了回去,我倒在他的腿上。

哪咤那張甚是俊俏的臉蛋在陰影之中帶了那麽幾分陰霾,我張嘴想要說聲謝謝,但卻叫出了長吉的名字。

哪咤短暫的怔楞了一下子,將我推開,任由我在河邊上翻滾了兩圈,他理了理自個兒的衣裳,沒有看我。

晚風吹拂著哪咤的衣袖,紅色的衣衫在風中翻飛著,他那張臉愈發的,顯現出幾分妖艷來。

他面無表情的端著自個兒的酒杯,恍然間,我便想起去年的長吉,他帶著我坐在河堤之上,雪白的衣袖上邊紅色的曼珠沙華顯得愈發的清艷,我離他離得近,鼻間盡是蘭香。

此刻二人的身影重合在一起,一時之間,我竟是難以分辨,又叫了一聲長吉。

見著哪咤面上的神色愈發的不善了,我笑了笑。

天孫沒有下鵲橋,而是順著鵲橋去了凡界,天河彼岸,顯姿公主站在河邊,目送著天孫離開仙界,轉身消失在夜幕之中。

長吉說仙界可以自由往返於凡界的道路有三條,這最容易找著的一條便是天孫此刻所走的鵲橋,只是並非是所有仙人都能上這鵲橋走一走的,非是要擁有鵲令方才能夠上橋,與尋常仙府那般,鵲令便是進出府的口令。

第二條便是《仙界地略》之中的《奇樹篇》之中記載的上古神木,建木,凡人、仙人甚至是妖魔都可以通過這棵樹往來於兩界之中,只是這棵樹在盤古開天辟地之際用妙法掩藏了,自此再不見有人能夠尋到。

第三條長吉沒有說出口,只告訴我我以後就知道了。

這幾乎是我這輩子最討厭聽到的話了,可由長吉說出口,卻是我這輩子聽過的最值得回味的話了。

我躺在岸上,四周俱是鳶尾婆羅,那虛無的火苗燒不到我身上,我紅著臉,手裏邊攏著一把鳶尾婆羅,愈發的安靜起來。

“長吉你已是見到了,我也知道你並不甘心留在元帥府上。”哪咤見我久久不說話,開口說道,“答應你的事情,我已經做到了,從今天起,你自由了。”

天河的另一面隱約傳來隱晦莫測的聲音,我依舊是沒有說話,不是沒聽見,只是我也沒有想好我要去哪裏。

從前以為哪咤以長吉為誘餌,將我誘拐回府養肥了吃掉,當真正見到長吉的時候,我以為他要撕開他的假面了,他卻這般告訴我。

我自由了,可我也無處可去了,我不答他話。

哪咤思量了一陣子,輕聲道:“或者你也可以選擇留下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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